很古很古的時候,納西族分為東部落和西部落兩個部落。在兩個部落交界的地方,有一座頂天入云的魔巖,魔巖的東邊是白色的,為東部落所占有;魔巖的西邊是黑色的,為西部落所占有。在這黑白交界的地方,東西部落之間,飛鳥不相往來,雞鳴犬吠之聲不相聞。東邊的人從來沒有踏過西邊的道路,西邊的人從來沒有踩過東邊的土地。他們各自治理著自己的部落,管理著自己的庶民百姓,就象井水和河水一樣互不相犯。
東部落酋長阿路,生性殘暴,用鞭子治理著自己的子民;西部落的酋長巖山,卻用道義治理著自己的部落。
東部落的奴仆多得像蜂窩里的蜜蜂,也像蜜蜂那樣不停地勞動著。東部落的曬糧架像樹林一樣多,羊群像天上朵朵白云,牛羊肉堆得像山峰一樣高,奶汁像河水一樣流淌……可是東部落酋長的貪心卻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財富也填不滿。
一天,阿路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他要使自己的部落只有白天,沒有黑夜,好讓他的奴仆和百姓不分日夜的干活;他要使鄰近的西部落只有黑夜,沒有白天,讓黑暗永遠統(tǒng)治西家。阿路想出這個罪惡的主意之后,便帶著一根又粗又長的金鏈,作起魔法來。他套住了太陽,又用金鎖把太陽牢牢地鎖在東部落撐天的銅砥柱上。最后,殘忍的阿路把開鎖的金鑰匙吞咽到肚子里。他揚言說:“從今后太陽永遠為東部落所有,決不發(fā)慈悲讓一絲陽光透露到西部落。若有人希望把太陽搶走,除非把我的頭顱割下來!”從此,東部落就全占了白晝,沒有了黑夜;而失去了太陽的西部落,卻像失去了光明的瞎眼人一樣,分不出天地,看不見山川,萬物像被推進了冰窟,得不到一點溫暖……
西部落的酋長巖山,焦躁得像一只跌落到雪坑里的羊羔,不知道哪里有一條逃脫厄運的路徑。他的妻子格饒次姆,像天上的月亮一樣美麗,像蜜蜂一樣聰明能干。她看見丈夫臉上籠罩著憂郁的陰云,便對丈夫說:“主人呀,被搶走的太陽,不能用鮮血去奪??;我們應該拿出所有的金銀財寶,買動阿路的心,贖回失去的太陽?!睅r山采納了妻子的計議,馱著可摞一座大山的金銀財寶和可以把大地鋪滿的綾羅綢緞,來到黑白交界的地方。
巖山見阿路背靠巨大的珍珠樹,坐在黑白交界的地方。大珍珠樹的一半屬于東家所有,另一半屬于西家所有。珍珠樹上開滿金花銀花,金銀永遠采摘不完;珍珠樹上結(jié)著一串串的珍珠果子,珍珠果永遠摘不盡;珍珠樹的葉子是綾羅綢緞,可以剪成世代穿不爛的衣裙。巖山把馱載來的金銀寶貝和綾羅綢緞奉獻給阿路,謙和地說:
“神明的阿路啊,是你的仁慈,使太陽神受到感化,它只愿留居在東地;請你收下這份微薄的禮物,求你賜給西地一束太陽的光明?!?/p>
阿路懶洋洋地站起身,伸著懶腰,翻了一下白眼,鼻子里嗤著冷風說:“如要我開鎖放出太陽,我不僅要收下你送來的金銀財寶和綾羅綢緞,還要你把屬于西家的一半珍珠樹獻給我?!?/p>
巖山聽了阿路貪得無厭的話,怒火在胸中翻滾,但他忍耐著性子,仍然謙和地說:“只要你能答應開鎖解放太陽,給西地帶回太陽的光明和溫暖,別說這半棵珍珠樹,就是挖出我的眼珠作贖金,我也愿意!”
阿路傲慢地吆喝奴仆們收下了西家送來的金銀綢緞,還給珍珠樹加派了白鷹兵和白牦牛卒,攆走西家守護珍珠樹的黑鷹兵和黑牦牛卒,霸占了神奇的珍珠樹。然后裝作很誠懇的樣子,答應開鎖解放太陽,給西地帶回太陽的光明。
心底純善的人,怎能揣度得出心地邪惡的人心里的陰謀詭計。西部落的百姓在黑暗里盼望著解放太陽有七天了,可是盼不到太陽的光明溫暖,西部落的六畜在黑暗里饑餓地嗥叫,五谷種在凍土里發(fā)不了嫩芽……
巖山和妻子又商量,派黑蝙蝠兵去東部落偵探動靜。黑蝙蝠兵悄悄飛到黑白交界的地方,藏匿在魔巖的洞穴里,窺探東部落的動態(tài)。只看見太陽仍然被牢牢地所在銅砥柱上,還加派了眼睛敏銳的白雕兵和獠牙尖利的白老虎卒在旁邊守衛(wèi)。黑蝙蝠兵飛回西部落,把偵探到的情況稟告給主人。巖山和妻子聽了黑蝙蝠的報告,恨阿路失信不仁,決計再派會鑿洞的黑耗子兵前去鑿洞偷陽光。
黑耗子兵到了黑白交界的地方,從魔巖的這邊鑿洞,鑿呀鑿,不知鑿了多少時辰,終于鑿通了一個洞孔。被鎖在東部落的太陽,從洞孔里透過一束光輝照到了西部落的土地上,西部落又見到了太陽的光輝,又感到了太陽的溫暖。西部落里愛笑的人又高興地笑了,愛跳的人又歡樂地跳了,種子開始發(fā)芽,綠草開始成茵,牛羊又開始放牧,村寨里又飄起裊裊的炊煙,大地又呈現(xiàn)出一派生機。
西部落的黑耗子兵鑿洞盜竊太陽光的事,被東部落眼光敏銳的白雕兵察覺到了。白雕兵把這事報告給酋長阿路。阿路聽到太陽光被西部落偷竊,頓時暴跳如雷。他說:“西家想從我的手里奪走太陽,就像從老虎嘴里掏鮮肉!”他立即指令角尖力大的白牦牛兵和白牦牛卒,把西部落黑耗子兵鑿穿的洞孔填塞得嚴絲合縫。貪婪兇悍的阿路,為了防范西部落再次盜竊太陽的光明和溫暖,指派奴仆們在在黑白交界的地方,挖掘連環(huán)陷阱,陷阱里插上朝天的尖矛和銅簽,路口還撒下鐵蒺藜。
東部落的酋長阿路,他的心象草鳥(一種劇毒的草)一樣毒,像鍋底一樣黑,他生性貪婪得像一只饑餓的豺狼,連從耗子鑿的洞里透進西部落的一束太陽光,他也把它堵死了。西部落又一次被推進黑暗的深淵。巖山沉痛而又氣憤地說:“只靠乞求,難以打動阿路的心,不灑熱血,難能把太陽贖回?!睅r山要奪取太陽的心,像永恒的魔巖一樣堅定不移,他寧愿把自己的鮮血撒在東部落的銅砥柱下,也要為西部落的百姓奪回光明和溫暖。巖山左手提著砸斷金鏈的魔錘,右手握著殺敵的長矛,向美貌如月的妻子格饒次姆辭行。格饒次姆知道丈夫此去是兇多吉少,但她又知道丈夫拿定了主意之后是不能改變的,只好流著傷心的眼淚說:“善良的麂子對嗜血的老虎輕視,就會上老虎的圈套;如要戰(zhàn)勝兇狠的仇敵,既要有黑熊一般的膽識,還要有猴子一樣的機警。去到東地,取了太陽就立即返回,免得我的心日夜緊緊拴在你的腰帶上。”妻子用最貼心的話安慰丈夫,巖山帶著傷心的眼淚向妻子辭行。巖山憑著一時的勇氣,只身走到黑白交界的地方,悄悄踏進東部落的土地。不料,鐵蒺藜和銅蒺藜咬住了他的前腳,還來不及拔取蒺藜,后腳又掉進了陷阱。巖山跌落到陷阱里,被鐵矛和銅簽活活地刺死了。
阿路為了掩尸滅跡,他把巖山的尸首深深隱埋到七層土下,又令奴仆們在埋葬尸首的土層上面挖一條水溝,并在溝里放上水。他把這勞役派給烏鴉奴仆和吸風鷹奴仆。吸風鷹奴仆受不了這繁重的勞役,加上平日對阿路的不滿,它便背叛阿路,投奔西部落。他拜見了格饒次姆,把東部落的罪惡和巖山被謀殺的事情稟報給格饒次姆。
巖山被東部落謀害的消息,傳遍了西部落,西部落的百姓傷心地哭了。格饒次姆失去了心上的人,眼淚像山里的泉水不住涌流。但是,明智的格饒次姆懂得,淚水不能沖走部落的災難,淚水不能洗刷部落的恥辱。她從悲傷中蘇醒過來,自言自語地說:“公老虎死了,誰說母老虎不會為公老虎報仇?丈夫被人害了,誰說妻子不能為丈夫報仇雪恨?”
格饒次姆召集來足智多謀的將領肯子短由和力能拔山的將領拿日佐補,決定派拿日佐補領九萬九千名軍士去攻打東部落,去抓貪婪兇狠的阿路,斬下他的頭顱,用來祭奠巖山的冤魂。
格饒次姆祭起戰(zhàn)神,請來千千萬萬匠人制作武器。有的打制鐵矛頭,有的砍下云杉削制矛桿,制造出了竹林一樣多的長矛;有的殺了黑牦牛和黑犏牛,用堅硬的牛角削制弓柄,用柔韌的牛皮做成弓弩,弩弓在太陽下閃閃發(fā)光;鐵匠打的箭鏃,用黑雞毛作箭翎,箭翎堆滿了九間木楞屋;篾匠砍下鐵竹,編織了千萬副竹盔甲……西部落的將領,身披竹盔甲,挎著弩弓,握著長矛,帶領軍隊進行操練,西部落的兵像遷徙的蜂群一樣多,像草灘上的青草一樣密,一個個像黑熊一樣雄壯,像老虎一樣威武。西部落的軍隊布滿了山頭和壩子,磨刀聲、鑼鼓聲和螺號聲,震撼著大地,在黑白交界的魔巖上引起了沉悶陰森的回響……
比狐貍還要狡猾的阿路,聽到了西部落軍隊的磨刀聲和操練聲,心里焦躁不安。他急忙派白鷹兵和白風卒作偵探,潛入西部落偵查敵情。白鷹兵和白風卒剛剛進入西部落的地界,就被西部落的哨兵——眼睛敏銳的黑鷹兵和耳朵機靈的黑風卒發(fā)現(xiàn),把他們追趕回去了。白鷹兵和白風卒向阿路稟報說,西部落的九千個寨子戒備森嚴,寨子內(nèi)外的軍隊數(shù)也數(shù)不清……阿路聽了白鷹兵和白風卒的話,心里恐怖得透不過氣來。他吃飯像吞沙粒一樣沒有味道,座墊上像有刺猬一樣使他坐不安穩(wěn)。他急忙又派金魚兵和金蜂卒去偵探,金魚兵和金蜂卒又被西部落的哨兵捉住割掉了舌頭趕回來了。被割了舌頭的偵探噘著嘴說不出話來,阿路無法探得西部落的軍情。
阿路的幾次偵探都失敗,他的信心動搖了。他和妻子次抓吉姆商量:在西部落還沒攻打的時候,把世代享用不完的金銀寶物埋藏在白土坡地底下,把六畜和五谷藏進深邃的溝壑里,然后他們夫妻一起潛匿到舅舅家的白海里去。但是,次抓吉姆搖頭說:“女人離開了家,家神會不高興;我是一個女人,沒有干過謀財害命的壞事,沒有犯過褻瀆天神的罪孽,西部落的兵馬來了也不會傷害我這個無辜的女人的?!卑⒙穭癫涣舜巫ゼ罚缓米屗粼趯m里,自己逃到舅舅家的白海里躲命去了。
次抓吉姆在家里惶恐地坐了三天,西部落的軍隊發(fā)動進攻了。西部落的旌旗遮蔽了天上的太陽,西兵的螺號聲震撼著東部落的大地,千千萬萬西部落兵圍著東部落的寨墻。東部落的兵馬也奮勇抵抗著。兩家的兵馬會飛的有千千萬萬,生角的有萬萬千千;兩邊發(fā)射的石矢在天空中穿梭撞擊,兩邊的長矛大刀象點火一樣閃耀發(fā)光。西部落和東部落進行了七天七夜的鏖戰(zhàn),西部落兵終于推到了東部落的寨墻,東部落的殘兵敗將紛紛逃到白海里去了。
西部落的將領拿日佐補,在東部落的宮邸里抓到了次抓吉姆。他審問次抓吉姆,要她供出阿路的下落來。開始,次抓吉姆留著淚水,問山上她說山上沒有人,問海里她說海里沒有人,只說阿路和東部落兵都被斬盡殺絕了。拿日佐補氣憤地把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次抓吉姆嚇得七魂只剩下三魂,膽怯怯地指著白海說:“阿路躲到舅舅的白海里去了?!蔽鞑柯涞谋R蜂擁沖向白海,將毒箭射進海水里,將石矢擲進海水里,還用鋒利的長矛刺向海水里。可是,阿路隱藏在深深的龍宮里,沒有被刺掉一根毫毛。
足智多謀的西部落將領肯子短由,對格饒次姆獻計說:“要拿雞血做誘餌,狡猾的狐貍才會進入獵人設的圈套;要用綿羊的叫聲引誘,豺狼才會陷入陷阱;對貪色的阿路,只有用美貌的女人誘引,才能把他誘出龍宮來就擒?!泵利惖母耩埓文?,采納了肯子短由的計策。她用閃光的珠環(huán),裝飾在烏云般的頭發(fā)上,亮閃閃的銀耳環(huán),掛在花瓣般的耳上,晶瑩的玉手鐲套在手腕上,彩虹般的綾羅衣裙穿在身上……她懷著殺夫的仇恨,裝著媚人的笑臉,來到白海邊。她對著白浪滔滔的白海,向潛藏在龍宮里的阿路唱起情歌:
躲在白海龍宮中的阿路啊,
你像閃光的珠寶一樣充滿智慧,
有你智慧的光芒的照射,女人才會比月亮漂亮,
可你卻潛到海底龍宮不敢出來相會,
莫不是你的智慧變成了可笑的愚蠢,
莫不是顯赫的酋長變成了膽小的鼠輩!
女人離開你的勇敢就會失去力量,
女人沒有你的智慧就會無所作為。
只要答應我輕輕地看上你一眼,
美貌的女子愿與你終身相配。
勇敢智慧的阿路呵,快出來吧!
多情的女人等著與你共枕同被。
格饒次姆象蜂兒繞著毒花飛舞一樣,向她所仇恨的阿路顯露女人的戀心。她坐在白海邊,邊唱情歌邊洗滌她那烏云似的黑發(fā),洗滌她那柔嫩的手腕。
好色的阿路被格饒次姆的情歌挑動了淫蕩的心,被格饒次姆月亮般的美麗容貌迷住了七魂九魄,他從白海里出來了。他作起魔法,變成一只眼睛敏銳的白鷹,在空中巡視了三圈,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西部落的哨兵的影子,也沒有察覺一絲可疑的跡象。阿路的膽子慢慢變大,他來到格饒次姆的身邊,他們在海邊洗滌玩耍,談情唱歌。
格饒次姆懷念死去的丈夫巖山,不覺流露出了對阿路憎惡的臉色,狡猾的阿路也感覺到了,心里掠過了恐怖的陰影,又隱遁到龍宮里去了。
第二天,格饒次姆又來到白海邊,邊唱情歌邊洗滌著她黑黝黝的長發(fā)。阿路聽了格饒次姆動人的歌聲,覷見了格饒次姆柔美的身姿,禁不住嘴里流出涎水,渾身骨頭酥麻,他記不清是走著還是飛著來到了格饒次姆的身邊。他作起魔法,變成一只白鷹,格饒次姆也作起魔法,化成一只黑鷹。白鷹和黑鷹在天空中追逐嬉戲,自由翱翔。阿路追著格饒次姆不知飛翔了多少路程,度過了多少時辰。格饒次姆為巖山復仇心切,不覺流露出對阿路仇恨的眼神,奸詐的阿路又察覺到了,心里產(chǎn)生了疑懼的陰云,他怕墜入不詳?shù)南葳?,于是又隱身飛到白海里去了。
貪婪的惡鷹雖然狡詐,但它看見了羽毛美麗的雉雞,會把狡詐變成蠻干。第三天,阿路按捺不住情欲燒心,還沒有聽到格饒次姆的歌聲,他就從海里鉆出來等待著了。他作起魔法,變成一頭白牦牛,格饒次姆也作起魔法,變成一頭黑牦牛。他們在綠絨般的草灘上吃著青草,做著互抵牦角的游戲。阿路玩的忘記了饑餓,忘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格饒次姆強忍住對這條貪婪殘暴的毒蛇的厭惡和仇恨,裝著一副笑臉唱道:
能干的阿路啊,
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相互依偎,
你是月亮,我是星星。
地上的青草和鮮花并蒂同生,
你是青草,我是鮮花。
愿我倆像月亮和星星互相依偎在一起,
讓我倆像青草和鮮花永遠結(jié)合在一起。
阿路被格饒次姆的美貌和情話緊緊攫住了心靈,弄得神魂顛倒,只顧咧開大嘴狂笑,說不出話來。格饒次姆又說:“人間太辛苦了,我們離開這個苦地方吧!搬到那綠寶石綴滿天空,黃金鋪滿了大地,樹上開金花,石上開銀花,銀色的野雞當晨雞,金色的狐貍當牧羊狗的好地方安家去吧!”阿路眨著懷疑的眼睛說:“我的祖父那一代,長慧眼的智者出過一千人,聰明能干的長者出過一萬人,從沒聽說過人間會有這樣好的地方呀!”格饒次姆作起魔法,使阿路的眼里仿佛出現(xiàn)了綠寶石綴滿天空,黃金鋪滿大地,樹上開金花,石上開銀花,銀色的野雞當晨雞,金色的狐貍當牧羊狗的美好世界。阿路的疑慮像冰雪遇到火塘一樣消失了,他的心完全拴在格饒次姆的辮稍上了。格饒次姆強壯笑臉,引誘著阿路走到了距離白海一天路程的地方,她又對阿魯說:“人間有個白鹿長銀角,山騾長金鬃的好地方,我倆到那里去安家吧!”阿路閃著疑問的眼神,說:“在我父親那一帶,學識淵博的織著出國一千人,文武雙全的強者出國一萬人,從來沒有聽說過人間會有白鹿長銀角,山騾長金鬃的好地方呀!”格饒次姆又作起魔法,把阿路引到山坡上,使他看見坡下有長銀角的馬鹿跳舞,坡頭有長金鬃的山騾走動。格饒次姆又對阿魯說:“若是我倆結(jié)發(fā)同居,前面還會有更好的地方。那里的樹木會走路,燒柴不用砍;泉水會爬坡,喝水不用背;石頭會說話,出門用不著擔心迷路。我倆還是搬到那里去吧!”格饒次姆象一只母山羊在前面走,阿路象一只發(fā)情的公山羊在后面跟。格饒次姆的心被仇恨磨得雪亮,阿路的心被淫欲涂得墨黑,他倆來到了黑白交界的地方,格饒次姆悄悄指派西部落的黑鷹兵和黑風卒,把誘騙到阿路的消息傳送給西部落將領拿日佐補和肯子短由,請他們準備消滅仇敵。
西部落的將領拿日佐補和肯子短由,得知了格饒次姆送來的消息,高興萬分。他倆議定:拿日佐補帶領西部落的火兵,潛伏到阿路的身后,燒起觸天的大火,截斷阿路逃回白海的路徑;肯子短由率領西部落的大軍,作正面攻擊。西部落的兵馬發(fā)出了山洪般的吼聲。阿路被這突然的吼聲震動,如同大夢初醒。他知道自己中了計謀,回頭就跑,可是,后退的路上已燃起熊熊的火焰,隱遁回白海的路徑已被火墻隔斷了。他頓時嚇得九根魂柱折毀了七根。阿路再也作不起魔法了,就在這黑白交界的地方,驕橫一時的東部落酋長束手就擒了。
阿路的雙手被反剪著捆上了鐵鏈,兩腳被套上了木枷,他流著悔恨的淚水,詛咒說:“老虎看見綿羊,只知道羊肉的鮮美,卻忘記了獵人暗設的陷阱;男人看見美貌的女人,只貪戀女人的溫柔,卻忘記了溫柔里藏著災禍……”他被押解到西部落的黑海邊,割下了頭顱。
格饒次姆在慶祝勝利的時候,更加思念她死去的丈夫巖山。巖山生前的遺愿還沒有實現(xiàn),格饒次姆的臉上還不能出現(xiàn)笑容。她漫步走到勝利的旗幡下,仿佛天上的月亮來到了人間。足智多謀的肯子短由,很能理會賢明的女主人的心事,他把從阿路心窩里取出來的開魔鎖的金鑰匙,雙手奉獻給格饒次姆。格饒次姆領著西部落的水兵,跨過黑白交界的地方,向東部落鎖著太陽的銅砥柱走去。拴在砥柱上的太陽噴吐這熾烈的火焰,烤得人們汗流如注,頭昏眼花。格饒次姆爬上銅砥柱,從懷里掏出金鑰匙,打開了魔鎖,終于解放了被獨占的太陽。
太陽從東方的銅砥柱上方起身,翻越過黑白交界的魔巖,又落到西地的鐵砥柱背后。從此,太陽和月亮循環(huán)著在東部落和西部落上空出現(xiàn)。西部落又獲得了光明和溫暖,東部落又恢復了白天和夜晚。東部落和西部落重新和好了,他們歃血為盟,填平了謀殺的陷阱,掃清了會刺人的蒺藜,刀矛、弓箭、盔甲等兵器鎖進了金庫。東部落和西部落子子孫孫,共同享受著太陽的光明和溫暖,五谷豐登,六畜興旺,百姓世世代代生活在一塊美好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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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傳地區(qū):云南麗江
參考資料: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學會編:《中國少數(shù)民族民間故事選(下冊)》,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2年。